眠春

想写什么写什么

【礼猿】隔离

如果所有的糟糕都经历了,还会有什么比那个时候更糟糕,被拦在警戒线一百米外的伏见不由自主的想到。

不过是出差回来,竟然得知东京被不知名病毒袭击,导致半城沦落,而政府为了阻止病毒扩散动用非常手段将所有受到病毒袭击的区域全部封锁,包括还挣扎在求生边缘的人类。

然而这个病毒目前根本没有解药,且通过人和人之间的接触传播,传播速度之快短短两日已经使得半个东京沦陷。而因为病毒侵袭而死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一连串的数字挂在街头巷尾的屏幕上,触目惊心。

然而伏见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被拦住的警戒线和守在警戒线前端穿着厚重隔离服的警察身上,从回到东京的第一时间他就得知了,宗像休养的医院也被隔离了。

一个月前他们从上天手里救下了因为掉剑而奄奄一息的青之王,千钧一发之刻阻止了青之王的巨剑坠落,同时也万幸的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在宗像醒来后却丧失了所有力量,并且意识断断续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所以淡岛将他安置在了东京环境最优良的医院进行休养。

伏见原本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可是没想到只不过离开东京几日会发生比那天更糟糕的事。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有任何犹豫,不会担心,甚至不会像现在这样悬起整颗心,上下不得。因为他知道宗像是王,无所不能的王,但是现在他更清楚的是,宗像已经不是王了,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绝对的庇护,没有可以抵御一切的力量,只是宗像。

警戒线隔绝的区域散发着冲天的消毒水味,围在警戒线周围的人都以口罩遮面,看着被隔绝的曾经无比熟悉的街区,惦记着各自心中最挂念的人。然而,任凭伏见怎么等待,怎么踮起脚尖去看都没有看见那条通往宗像医院的街道上出现谁的身影。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哭声,焦急的辱骂声,绝望的嘶吼声,混杂在难闻的空气里让整个东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伏见甚至无法忽视的被带入这股情绪之中,他忽视不了,因为他也是这其中的人,只是他无法嘶吼无法辱骂也无法把任何心中的想法对着远处空荡残破的街道发泄出来。

尽管死死握住警戒线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可伏见依旧不愿松开,身后不断有人冲撞警戒线,而守卫的警察早已站成了三排密密麻麻的人墙,一个个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将身后所有的绝望抛向无边的雾霾。

“这个街区已经全部封锁了,不准任何人靠近!请退后!”

不断的警告一遍遍的在伏见耳边回响,身后的人群跌跌撞撞早已崩溃,一切糟得不能再糟。伏见想压制住心中冒出的烦躁和不知名的情绪,甚至握住了腰侧的佩刀,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着急得想要利用自己的力量强行突破警戒线时连他都禁不住想要狠狠的嘲笑自己。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绝对不会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下动用异能,也绝不会允许他冲进封闭的街区,甚至会大义凛然的拒绝他,就算早已不是王,可还是一定会坚持他自己的原则。

可正是如此才让伏见感到烦躁和不安,理智冲突犹如两列军队在脑中挑起战争,他不知道到底是选择理解宗像,还是顺从自己。他从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可自从理解了宗像的立场一切仿佛发生了质的改变,他甚至学着去体会宗像的心情和他背后更多的感情。

越是理解越是无法捕捉自己的想法,蒙蔽了自己的真心,到头来自己依然只是站在警戒线外犹豫不决,握着刀的手起起落落,指尖的颤抖甚至传到了身体每一个角落,勾起彻底的寒冷。

室长....

最终伏见能想到的也只是联系淡岛,然而淡岛回复的消息却也只是和医院失去了所有联系。伏见失去了获取宗像最后一点讯息的渠道,除了盲目的在永远不会敞开的警戒线外等着那个可能不会再走出来的人之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不对,他有终端机,终端机还在他身边....

伏见又掏出终端机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然而一声一声的漫长等待却依然只是石沉大海。一颗心跌宕起伏最终落入谷底,甚至抬不起手来关掉终端机,只是任由机械的语音在耳边冰冷的重复。

仿佛在告诉他,放弃吧,放弃吧....

啧,伏见捏紧了手中的终端机,用力到指关节发白,机器边缘磕得手心发疼但和现在整颗煎熬的心比起来却及不上万分之一。

“室长.....宗像礼司.....”

“宗像礼司.....”

他第一次呢喃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因为唇齿打颤而说得极其缓慢,像是要花去他所有生命力。声音沙哑而绝望,没有了往日的清亮和懒散,犹如被一根刺刺入了喉口,甚至可以嗅到血的味道。

回应一下我啊,您不是说要教我更多的事吗,您不是说您是王吗,您不是答应了我依然会坚持您的大义吗,我不是已经答应了您,即使您不再是王,我也永远是您的氏族吗?!

所以,拜托回应一下我啊!

从白日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身后的人群在绝望中一点点散开,面前的阻拦却丝毫没有放松。伏见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犹如定住了一般,一双眸子沉淀着晕开的灰色,仿佛所有尘埃都在眼中积聚,透着浓重的绝望。

伏见甚至觉得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失去了跳动的节奏,连呼吸也轻得不敢提起,身体酸痛得像是被拆卸过,但即使如此还是站在原地。

看到人群散去后,原本死守在警戒线边缘的警察也开始一点点撤退,只是在道路边依旧停着几辆待命的警车,留有巡视的人员,看似放松了,其实也不过只是彼此都感到了疲惫。

在这漫天的黑夜中,绝望的阴霾下。

明明眼镜的度数是最合适的,伏见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无法辨认眼前的景象,总是出现浓雾,鼻腔里是酸涩的气体,即使戴了口罩也隔绝不了。长时间的等待再加上维持同样的姿势,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塑。

就像这漫天的黑夜一样,伏见心中的绝望一点也没有得到缓解,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无意义的等待到底能等来什么,可还是固执的等待,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可以让自己做的。

“伏见君。”

夜风很凉,吹得伏见的身体瑟瑟发抖,似乎连耳朵的听力也开始受到影响,所以当这三个字灌入脑中时伏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眨了眨久违闭合的眼,视线跳过警戒线和巡逻的警察,然后她看见了宗像,那个男人穿着和入院时一样干净的针织衫,不疾不徐的站在空荡残破的街道中心,隔着无法横越的距离朝他微笑。

还活着....

也许是长久没有闭合双眼,眼睛竟然酸涩一片,模糊得挡住了视线,于是伏见摘下眼镜用干燥的手背揉搓着双眼,然后重新戴上眼镜,试图借助它再次确认。

“室长....”

“我在这里。”男人依旧沉稳的声音如同安定剂一样注射入伏见忐忑的内心中。

然而伏见却丧失了语言功能,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又到底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满心焦急甚至绝望到连自己都辨认不清自己的地步却只是因为担心着这个人而已。当看到他平安无事,就像是漫长的等待到了尽头。

“室长....”最终伏见只是极其笨拙的说,“回来吧。”

说着连他自己都摸不着逻辑的话,却顺理成章,因为这不过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伏见君,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宗像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却稳稳的传入伏见耳中,“虽然我能指引你走向正确的方向,带你去见全新的世界,可我也只是你人生路上一站而已,即使这一路很长,也有到站的一天。”

“你的路还很长,没有了我也要继续走下去。”

伏见惊恐的瞪大了眼,宗像的话犹如最后的诀别一般把他心中压抑的绝望无限放大,毫不留情的暴露在他眼前。

“您在说什么啊,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不要再说了!”

“如果换种说法伏见君更能接受的话,那么伏见君就把我的话当做遗言吧。”

“室.....长....?”

宗像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一双紫眸清亮无比却又蕴藏了连伏见都为之一颤的隐忍和疼痛。

明明说出这些话自己也不轻松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就算知道我根本一个字也不想听

“伏见。”宗像的声音放轻了些许,带着浓重的疲倦,那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似乎无关于地位,王和氏族,似乎只是单纯的在呢喃他的名字,听起来那么温柔却又让伏见心如刀绞。

“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但不要停下,我会在终点等你,到时候记得告诉我路上你看到了什么,我也可以在等待的时候稍微期待一下没有我后你眼里的世界。”

“让你久等了,这次就让我来等你吧。”

然后宗像就那样一点点的回过了头去,拒绝了伏见颤抖的视线和哽咽的声音,此刻所有僵硬住的绝望一涌而出,冲破夜空却也无法阻止对方坚定而沉重的步伐。

“室长!”

他听见那个人用不成调的声音吼道。

“室长....”

然后哽咽了。

“宗像....礼司....”

之后,他再也没有听见,仅存的力气从体内流走,意识随着蔓延的黑幕散开....

隔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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